2024年1月，美国批准了佛罗里达州从加拿大进口药品以节省资金的计划，再次引起了公众对处方药高成本的关注。研究发现，一直以来，美国的药品价格明显高于其他发达国家。早在2018年，即使将药品打折考虑在内，药价也几乎是法国和英国的两倍。

哈佛医学院药物政策专家Ameet Sarpatwari甚至直言：“美国市场就是药企的提款机。”美国药价居高不下，主要原因在于其现有体系下政企议价能力失衡以及存在较多功能性问题。

政府议价能力低

多数发达国家通常由政府与药企谈判决定药价。一款新药需与已上市药物进行疗效、成本费用等多维度对比，若成本太高，而疗效甚微，则新药无法进入医保目录。但在美国，政府和药品生产者的谈判与医疗保险项目分开，缺乏统一谈判机制，导致政府议价能力大大降低。尽管美国政府已逐步开始施行《通胀削减法案》（IRA），试图提升政府议价权，但卫生政策分析人士表示，如果要全面降低药品的价格，还需争取更广泛的谈判权限。

一些国家政府医保对药品的支付额度进行限制。例如，在法国，当药企销售额增长超出一定阈值，政府将获得相应返款。而在美国，返款机制还在进一步推行中，此前在美新药上市可谓“一路绿灯”。由于缺乏政府干预，高药价成为必然。

多个相关方利益捆绑

降低药价，只需约束在美药企？答案是否定的。实际上，在美国，当药价飙升时，医生、医院、药店等药品经济链条中的多个利益相关方都将获益。这也导致美国药价改革遭遇多重阻力。

例如，在医生方面，美国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对其开出处方中的某些药物采取账单制度，存在一定激励性。在该制度下，医生会先为其开出的静脉注射药物（如化疗药物）等支付费用，为了收回成本开支，他们将向Medicare开具药品成本外加一定百分比的账单（该百分比由Medicare根据成本设定）。但实际上，这种账单制度激励医生选择成本价格更高的药物：同样是6%的费率，医生选择成本1万美元的药物，从Medicare处获得的拨款将达到600美元，远高于选择成本100美元的药品。

连接医保、药企、零售药店和患者等多方的医保系统中间商PBM（药品福利管理机构）对药价的控制作用也不容小觑。PBM行业高度不透明，与药企议价享有更多主动权。即使存在更便宜的替代药物，PBM也可能要求患者使用价格更高的药品。这也给药企为自己“鸣不平”提供机会。

制药行业主要游说团体美国药品研究和制造商协会（PhRMA）的一名高管便指出，“美国是唯一一个允许PBM等中间商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从药品销售中获利的国家。”2022年，PhRMA资助的一项研究发现，在打折优惠措施之前，制药公司只拿到了医保支付方最初在处方药上花费的一半资金。

专利保护机制不合理

虽然各国为保护药物创新都出台了相应的专利保护制度，但在美国，药企在“拖延”专利保护期方面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耳熟能详的专利丛林策略便是其中之一。

以艾伯维的“药王”修美乐为例，与欧洲市场相比，修美乐在美国市场上面临的生物类似药竞争推迟了四年多。不当专利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根据长期追踪药品专利的美国药品获取与知识倡议组织（I-MAK）所做的一项分析显示，艾伯维的几项专利申请被欧洲专利审查机构予以拒绝或在受到质疑后被撤销。

不过，这一乱象随着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介入FDA不当专利审查有望改善：2023年下半年，FTC先后对不少大药企的专利进行审查，列出不当专利清单要求相关药企撤回整改。

制药行业的高管们常言，药企给药品设定的价格反映了该产品给社会所提供的价值。但实际上这种定价模式可能会使价格失控。制药公司还表示，药品价格反映了开展临床试验所发生的巨额且不断上升的成本开支，以及要收回试验失败药物所投入的高昂成本。但专家学者们调查发现，制药公司在研发活动上的支出与其收取的费用之间并不存在关联性。现实情况是，在美药企定价已达市场所承受的极限，急需更彻底的药价改革。

（原文标题：Six Reasons Drug Prices Are So High in the US，来源：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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