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医药并购始终保持火热态势，超级并购也不时上演。但如今，除了一些补强型收购，大药企的分拆、剥离等瘦身行动越来越成为一种趋势。而随着监管机构力度收紧，未来大型医药并购或再难见踪影。

今年3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及欧洲、英国和加拿大的相关机构宣布，将重新评估对制药公司交易行动进行审查的方式，尤其是针对像百时美施贵宝（BMS）收购新基和艾伯维收购艾尔建这类的超级并购。

FTC代理主席丽贝卡·凯利·斯劳特（Rebecca Kelly Slaughter）并没有详细说明监管机构的态度可能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反垄断专家预计，这些机构将会详细审查大药企是否利用其更丰富的产品线，来强迫保险公司接受更高的产品价格，以及它们的收购交易是如何通过阻碍市场竞争而不利于创新行动的。

美国DNA测序领域巨头Illumina公司率先感受到了变化苗头，FTC和欧盟委员会最近对其拟收购新兴的竞争对手Grail公司提出了质疑。

不过，到目前为止，这对行业的投资或交易活动尚未产生明显影响。今年4月，FTC批准了阿斯利康以390亿美元收购罕见病制药公司亚力兄（Alexion）的交易。该并购近日也在英国获得批准，预计很快可以完成。

针对制药行业的整合行动，FTC所做的竞争分析或许会聚焦于两个方面：大药企可能会通过什么方式促使上市药物价格上涨，以及制药公司对在研药物进行收购可能会如何抑制创新行动。

焦点一 促使药价上涨？

在并购交易方面，FTC重点关注的是合并后公司产品线上的重叠情况，或者产品线与研发线的重叠情况。为了让收购案过关，FTC通常会接受对已上市药物实施的剥离行动。

但今后可能不再是这种做法。对于BMS收购新基，斯劳特表示：“我希望FTC未来采取一种更全面的方法，对制药公司合并行动产生的全方位竞争后果进行分析。我不仅敦促FTC，还敦促研究人员和行业专家认真和创造性地思考这些案例，尤其是要重点研究近年来已经完成的并购交易对药物研究、开发和批准所产生的影响。”

以前，反垄断监管机构对超级并购进行审查时，会在很大程度上低估“并购将导致药品价格走高”的可能性。但是，近年来药价的上涨速度往往快于通胀水平，这促使一些专家认为，规模越来越庞大的制药公司可以利用它们的市场杠杆，撬开保险公司的钱包。

不过，风险投资公司 Atlas Ventures合伙人布鲁斯·布斯（Bruce Booth）对这种观点并不认同。他指出，即使是辉瑞与诺华等制药巨头，其在全球1.2万亿美元的药品市场中所占的份额仍然很小，“虽然前20大制药公司的规模非常庞大，但制药行业仍然是一个非常分散的行业。”

根据EvaluatePharma的数据，2019年，制药十强在全球处方药销售额的占比合计为42%。其中，罗氏占据的市场份额最大，达到5.5%，其次是诺华和辉瑞。

焦点二 不利药物创新？

与此同时，对于并购对药物创新的影响，杜塞尔多夫竞争经济学研究所的两位经济学专家贾斯图斯·豪卡普（Justus Haucap）和乔尔·斯蒂巴尔（Joel Stiebale）分析了欧洲竞争监管机构所审查的制药行业65宗大型交易行动，他们发现，对合并后的公司以及其竞争对手来说，以专利授权数量和研发费用支出来衡量的创新活动都在萎缩。具体来看，在每笔交易行动结束后的4年时间里，相关公司将其研发活动削减了20%以上。

斯蒂巴尔指出，在制药领域，率先推出新药是非常重要的，这是一个“赢家通吃”或“赢家占据大头”的市场。因此，如果将主要竞争对手纳入囊中，那么，被其赶超的风险就会降低。他表示，制药公司合并之后，其余竞争对手似乎在创新活动上的努力程度也有所降低，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竞争就是一种驱动力。

还有经济学家研究了已被大药企收购的小型生物技术公司在研药物的后续走向。

伦敦商学院的科琳·坎宁安（Colleen Cunningham）和耶鲁大学管理学院的马颂（Song Ma）将此类交易称为“猎杀式并购”（Killer Acquisition），据其估计，如果规模更大的制药公司拥有类似的项目，那么，它们通过收购小型生物技术公司所得到的药物不太可能会被继续向前推进。他们经过测算发现，每年有5%~7%的收购符合“猎杀式并购”的特点。

2019年，FTC在审查罗氏收购基因治疗药物开发商Spark Therapeutics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其考虑过罗氏是否有动机放弃或者延迟推进Spark Therapeutics的血友病A基因治疗药物，以保护其已上市的Hemlibra所占据的市场份额。最后，FTC得出结论认为，由于其他生物技术公司也在开发血友病A基因治疗药物，罗氏仍然有动力去开发Spark Therapeutics的药物。

不过，布斯认为，收购交易是一种积极的行动，可以让研究、人才和资金循环到新的项目之中。他对“大药企频繁收购公司，阻碍市场竞争”的说法提出了异议，他表示，标的企业在商谈公司出售时，应该就能确定这种情况是否有可能发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制药公司出于反竞争的原因，出手实施并购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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