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最终金额的五个关键点？哪些领域有巨额索赔风险？

是药三分毒。用药不当或过量/滥用会有危害，甚至伤害致死。已经批准上市的药物，如果造成用药者死亡，还会面临被告和索赔。这种涉及产品责任事故（drug liability）的风险，对制药行业来说不容小觑。

在美国制药界，曾有多起与药品安全性相关的集体诉讼，让大药厂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最有名的就是止痛药万洛和减肥药Fen-Phenomena。

默沙东2007年11月达成庭外和解镇痛药Vioxx（万洛）的官司。应对27000多名患者的集体诉讼，默沙东支付了48.5亿美元，这一金额大大低于业界至少上百亿美元赔款的预估。为此立下汗马功劳的是默沙东当时的法律总监肯尼斯·佛雷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提拔接任默沙东CEO，现在担任公司董事长。

另一起药品伤害集体诉讼案更大、时间更长、索赔更多，涉及美国家用产品公司（AHP，惠氏前身，现在属于辉瑞）的一款热销减肥药Fen-Phenomena，导致心脏损害和许多人致死。这场药品官司起于上世纪90代后期，最初涉及几千人的赔款裁定为37.5亿美元，然后官司涌现，赔付陆续增加到140亿美元还未了断，最终变成了211亿美元的赔款，共涉及约5.2万人，官司持续了10多年。这也是美国制药界史上赔付金额最大的药品伤害官司。

那么，制药界会有千亿美元级别的巨额官司吗？有可能。用于镇痛的阿片滥用案就是一个潜在的千亿巨额官司。

[问题1]为何阿片案是千亿级官司？　　

就在2020年情人节当天（2月14日），美国21个州检察官和代理律师宣布，拒绝涉案药厂和经销商提出的支付180亿美元的庭外和解方案，理由是赔付金额太少。1997-2017年的20年间，有40万人死于药物过量，其中有不少是属于阿片成瘾，再过量服用导致死亡。

2019年4月，第一起诉讼状在奥克拉荷马州达成赔付协议，三大医药分销商和普渡制药（Pudue Pharma）公司同意达成庭外和解，支付2.7亿美元。四个月后，同样是在奥克拉荷马州，法官判强生支付集体诉讼受害人5.7亿美元赔款，强生不服又提出上诉。需要注意，这些案子的判决和后续执行，会促使全美更多地方的官司和集体诉讼。  

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曾做过分析，预计每年滥用阿片药物的经济损失大约在5000亿美元。这么大的损失和开销，自然要让“肇事者”买单。

[问题2]为何药厂和药商要为阿片滥用买单？　　

2017年，有7万人死于药物过量。其中有一半与阿片及类似海洛因、芬太尼等药物过量有关。司法机构调查发现，很多瘾君子都起始于使用会上瘾的处方药。有证据表明，药厂在促销这类药物时用力过猛，片面强调这类药物有效安全、不会成瘾，没有给医生足够警示，导致医生开处方过多。而药店和经销商方面的问题在于，有的阿片销售渠道被查出过度出售药品，甚至超过当地正常人口推算出的处方量，明显有监管不严或违规派发药物的现象。

[问题3]1000亿美元赔付还不够？

1998年的烟草官司最后和解方案，是让四大烟草制造商在25年中累计支付超过2060亿美元。那么这次阿片过量伤害案集体诉讼，最终大约能获得多大金额的赔偿呢？

为成千上万原告与药厂和药商打官司的首席谈判代表Joe Rice，就是曾经与烟草商打官司索赔中有过成功经验的律师。他认为，以制药业过往的产品伤害官司和烟草业最后结案的这个官司为参考，可能索赔超过1000亿美元。独立投资研究公司Nephron Research的高级分析师Eric Percher跟踪了这起集体诉讼，他预测最终赔付总额将在750亿~850亿美元。

关于解决阿片类药物滥用问题所需的花费，治疗和预防计划、紧急服务、执法和其他措施等的各方分析预估差异会很大。而不管最终赔付多少，也许还是不够支付这场灾难性的药品伤害所带来的影响和代价。去年10月，美国联邦经济顾问委员会表示，2015-2018年，阿片类药物造成的经济损失超过2.5万亿美元，其中包括医疗保健和执法成本以及生产力损失。所以，不管最终金额是多少，肯定远远不能满足公共卫生专家所说的“对付阿片类药物危机长期影响”的需要。

[问题4]为何不是2000亿？阿片案PK烟草案　　

此次阿片案赔偿支付的计算，比烟草伤害案的和解要困难好多。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烟草伤害官司中，四家卷烟公司只生产一种产品“香烟”，这种产品的危险性无可争议。但是，处方药阿片类药物对某些患者有益，而且是经临床试验验证，对患者是有效和相对安全，并得到FDA审批，合规上市销售的。此外，遭遇阿片类药物诉讼的有数十家公司，它们并不只制售这一类产品，其他业务也做得很好。

其次，这些被告中包括健康和消费品世界巨头强生公司，世界上最大的仿制药生产商以色列梯瓦药业，大型药品分销商McKesson、AmerisourceBergen和Cardinal Health，以及全国性拥有数千家药店的大型药房连锁店（包括Walgreens、CVS和Walmart）。由于阿片类药物销售通常仅占其业务的一小部分，索赔如果过分挤兑这些微利的公司，可能不符合公共利益。

再者，二者造成的健康损害差别很大。根据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数据，1999-2017年，约有21.8万人死于与处方阿片类药物有关的过量服用；但每年有超过48万人死于与吸烟或二手烟直接相关的原因。

最后还有另一个挑战：如何合理地分摊责任。对于香烟厂家来说，这个问题相对简单。烟草公司几乎完全负责卷烟的制造、营销、分销和产品放置。而药物通过研发、审批、生产、批发和零售才被消费者使用。被告认为，联邦政府也应承担责任，因为FDA批准了阿片类药物进入市场用于临床，而且毒品管制局（Drug Enforcement Administration）应监督其销售和分销。

还有一点需要考虑的是，香烟可以通过价格上涨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获得更多资金。但是，阿片类药物的产量预计将急剧下降，而价格则不太可能上涨。

[问题5]药厂和药商有多大支付能力？

到目前为止，只披露了两项全国性解决方案的提议。与普渡药业初步达成的索赔价约为100多亿美元，其中包括公司控股股东、Sackler家族成员，至少要支付30亿美元现金。这个方案据说已被大约两个州和数千个地方政府初步接受，但还远没有最终确定。

另一个提议价值480亿美元，由来自3个药品分销商和2个药品制造商（梯瓦和强生）参与，其中大部分将在18年内支付。

最大的未知数是药房连锁店可以或应该支付多少。相关的第一次审判由俄亥俄州的两个县进行，预计于今年11月进行。如果连锁店支付的价格与全国分销商的报价成正比，赔付将是138亿美元。如果考虑到药品经销商按零售价将药品分售卖给消费者，那么总金额还会更高。去年10月曾有报道称，三家全美最大的药品分销连锁巨头打算支付180亿美元摆平这场官司。

那么，哪些被告可能有办法应对这场官司呢？

药品销售商认为他们手头没有太多的现金。尽管麦凯森（McKesson）的美国制药和专业部门在2020年将产生1900亿美元收入，在《财富》 500强中排名第八，但其营业利润总额仅为28亿美元，即1.47％，甚至无法跻身前100名公司之列。况且它们虽有责任，但不是主要责任。

而各药品制造商应对表现各不相同。

强生尽管面临法律困境，但分析师认为，其为业内巨头，业务多元化，所以对其股票基本没影响。

仿制药企业老大以色列梯瓦公司近年来业务一直做得不顺，花巨资收购，导致其负债数百亿美元。面临这场官司，梯瓦又该如何摆平？去年10月，该公司曾提出在未来十年内支付2.5亿美元现金和捐赠治疗药物（该公司估计价值230亿美元）来解决索赔的建议。批评人士说，赠药的价值被夸大了。有投资分析师表示，梯瓦最近的收益报告表明其有能力支付更多现金，“梯瓦在未来五年中每年将至少产生25亿美元现金”。他估计梯瓦可以支付40亿美元现金而“无实质性困难”。

而芬太尼喷雾剂的生产商Insys Therapeutics和普渡药业目前都处于破产保护阶段。这两家生产品牌阿片类药物的公司都在痛苦挣扎，在为管理支出和起死回生而进行重组计划。另外一些规模不大的厂商也在考虑这种破产保护模式。

★★★ 结语 ★★★　

让大药厂为官司付出沉重代价的，此前最有名的是止痛药万洛和减肥药Fen-Phenomena，此番涉及阿片类。尽管都是获得FDA批准上市的药品，但假如药害涉及公共卫生健康，就会引发大规模的集体诉讼案，也就意味着巨额索赔风险。

预计这场官司的最终赔款应该在700亿~1000亿美元。而如果集体诉讼不能完全搞定，少数个案还会有持续的官司缠身，最终付款金额还会增加。药厂和药商要规避这么大的官司，就要合规合法，不能过度营销、不顾患者的安全和利益，否则会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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