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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咖王义汉:超燃 优化靶向药能治血癌

发布时间:2018-11-19 19:08:59作者:本报记者 马飞来源:医药经济报

技术咖王义汉:超燃  优化靶向药能治血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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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盒饭20元,1160元吃58顿饭。治疗白血病的某靶向药一盒56粒,价格为6.5万元,一粒约1160元。小卓(化名)所需剂量是3粒/天。他的父母决定卖掉家里小汽车,一辆车换一盒药,吃不到20天。现已出现耐药,父母做裁缝一针一线攒下的积蓄耗尽,欠下巨额外债。”现实版《我不是药神》正在河北保定的一个普通家庭演绎。

“我们瞄准的是治愈慢粒白血病。事实上,慢粒白血病是目前治疗效果最好的癌症之一。公司在研项目慢粒白血病最新一代BCR-ABL抑制剂在研发上取得突破性进展,其活性比帕纳替尼有数量级提升,这有助于达到更深层的分子学反应消除残留病灶。”在深圳科兴科学园,见到深圳塔吉瑞生物医药有限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王义汉时,他脱掉白大褂,从实验室出来,就这样和记者唠开了。

今天世界上最领先的白血病药物开发就有他的重要贡献。王义汉曾在被誉为美国生物医药研究的领头羊公司阿里亚德(Ariad)工作16年,他领衔开发的第三代药物帕纳替尼解决了格列卫的耐药问题。2014年回国创办塔吉瑞,带领年轻团队向慢粒白血病发起总攻,这是千千万万家庭的新希望。

塔吉瑞在“宇宙加班城”科兴科学园的办公室像是一个个方盒子,里面装着满是热血与理想的加班人。已过饭点,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仍在埋头做实验,他们最朴素的心愿是力争将血癌治愈。尽管有待药物的临床试验加以证实,但王义汉对达成最后的目标十分有信心。他们正在为第四代药申报临床做准备。

勇摘“皇冠上的明珠”

这位“自嘲”为技术控的王义汉博士,似乎没有太多海归创业者的狗血故事,他态度平和地说:“第四代慢粒白血病药物好似皇冠上的明珠,一旦成功,就跟丙肝一样有了治愈性药物,塔吉瑞很可能是全球首个去摘这颗明珠的企业。它就像珠穆朗玛,代表着整个靶向药的最高峰。很幸运,我在制药生涯中与帕纳替尼和治疗ALK阳性非小细胞肺癌的布格替尼两个原创药结缘。”他声音和缓,没有刻意的高亢,听上去不像是一个顶级科学家在讲述昔日的荣光,而更像是一个理性的拓荒者。

回顾历程,王义汉称自己很荣幸:“现代药物设计有很大局限性,结构元素也只是局限于常见的、性能可预测的基团,帕纳替尼和布格替尼正是因为突破传统才取得了成功。研发人应大胆探索未知。”

当设计一个全新的结构能有效抗癌时,那种成就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第四代药作用机制是全新的。记者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在竞争中他最害怕自己懈怠,就像开车一样,偶尔看一下后视镜,但不能盯着后视镜开车。

塔吉瑞目前主攻两个方向:一是第四代慢粒白血病药物,目前国际上还没有一个获批药物。二是非小细胞肺癌药物的开发。肺癌比白血病人群更多,目前我国肺癌发病率、死亡率居首位,每年新发病例73.3万,治愈肺癌与血癌同样紧迫。

“白血病是当下靶向药发展的先锋队,这种凶险的癌症在靶向药作用下,患者可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拼事业,其任何突破都具有指标意义。”王义汉透露,这个技术已成熟,它还能用在肺癌药物开发上。他们有信心,让肺癌病人多活10年,其生存期的延长不是依靠放化疗,而是病人在靶向药救治下能像糖尿病、高血压病人那样正常生活。从药物设计来讲,癌症治愈不是梦。

最好的药还没做出来

优化好的靶向药能把癌症变成慢性病,这是制药人的理想。“我有两个95%的概念:一是世界上95%的药还没找出来。因为登记在册的罕见病有7000多种,而在FDA注册的能治疗的药不到350种,不足5%。二是现有的药95%还可以进一步优化。”王义汉常跟团队讲,最好的药还没做出来。

当然,这又涉及到商业考虑,一粒药改进到什么程度是个头?从做药的角度讲,只有更好没有最好。技术和商业化就像《火星救援》里“回地球和种土豆”的关系。如1997年Ariad决定开发第三代慢粒白血病药物,中间的艰难曲折一言难尽。最初几年毫无进展,2000年前后与德国企业合作终止,资金几乎枯竭,公司大量裁员,部分同事因对项目失去信心选择离开,那时Ariad和王义汉的事业都跌到了谷底。

一年后,他们将研制方向转到刚露出苗头的激酶催化活性域结构设计上,采用了平时药物科学家不常用的结构元素。最初设计时不能确定它是否足够稳定,但几轮优化后,结果出乎意料地好,帕纳替尼开发成功。美国顶级癌症杂志《Cancer Cell》曾以他们的设计作为封面故事。王义汉说,“这称得上是现代新药开发教科书级的案例。”

当然,最好的药还没做出来受很多因素影响,尤其是中国尚缺少一种做原创药的氛围和环境生态。深圳市重大科技项目申报,要求企业有一定收入。“这一下就把我卡住了,初创药企前期大量烧钱,哪来收入?希望今后能得到政策的更多支持。我感觉回来创业一天比一天信心足。”王义汉笑得很开心。

CDE日前发布首批临床急需境外新药名单中就有帕纳替尼,无须临床试验直接可在中国上市,这让已耐药的患者,特别是发现有T315I突变的病人终于有了更优的治疗。11月5日,中国临床试验正式开启默许制,进入“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时代,王义汉在朋友圈为药审改革隔空打call。

轻资产模式让专利飞

在塔吉瑞的办公区,过道两旁是4个实验室,相对简单的实验室里摆着价格不菲的试验仪器。“做原创是塔吉瑞的特色。”手扶身旁从德国进口的实验设备,王义汉眯着眼睛对记者说,他尽力买最好的设备,因为设备在某种程度上关乎项目成败。

此外,他要读很多资料,保持技术不过时。他将自己多年的经验倾囊所授,让内部科研人员都能成为专家。“公司4年前是个空壳子,到今天20多人,能做出如此成绩很不容易。”他挺起胸膛,言语间自豪感由内而外迸逸。

在美国,这叫轻资产模式。只要有核心技术,其他都可外包。“做原创怎么强调技术都不为过,这不是花钱能买到的,也不是雇个团队、买最好的仪器,技术就有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很多药企有了资金,认为产品买得来。塔吉瑞很小,但跟国际制药巨头开发的技术在同一代,甚至因为他更勤快,一天到晚泡实验室,某些细分领域还跑到前面。

除了技术,他们很重视知识产权保护。做中国原创不能靠买,拥有全球独立自主知识产权是塔吉瑞的竞争核心。

“怎么理解?武田以52亿美元收购Ariad。我在Ariad 16年申报的专利有32个。我的专利基本上就是整个团队的专利,年均产出2~3个。塔吉瑞4年时间从零开始,到今天拥有国际专利78个,年均近20个,今年已获得3个国际一类新药专利授权,后续还会更多。”他欣喜地说。

“懒”是一种专注和坚韧

“我长达16年一直在波士顿一家药企工作,说好听点是比较坚韧、有持之以恒的精神,在我自己看就是懒,懒得换工作。”王义汉很清楚自己的这个特点,他笑着解释,“在一个平台做不出东西来,到别的平台可能也一样做不出来。”

幸运的是,创建塔吉瑞前,他在Ariad跟随公司从无到有建立起研发队伍,负责白血病、肺癌等新药开发。因科研成果显著,被连续提拔3次。他的团队研究的治疗软骨组织癌新药刚研发出来就被默沙东购买,这个成果短期内让公司股价飚升10多倍。

就在美国职场如日中天的时候,王义汉却毅然辞职,“2007年我发起创立了美中生物医药协会,在协会跟国内接触比较多,慢慢地我看到了国内的机会,索性把工作辞了,把股票卖了,回国创业,还好我太太及家人支持我。”

很多人创业缺的不是钱,而是野心。创业,安逸的生活便被按下暂停键。“我是带着资金和技术回来的,压力很大。我很多时间都在实验室,很少出去,回来4年多连深圳周边都没去过。”王义汉说,他的生活规律且简单。

此外,尽管他有很大的海外顾问团队,仅美中生物医药协会就有上千位博士,但现有项目都是依靠自己的经验推进。随着产品线扩展,筑巢引凤是他正在考虑的事。一方面,要用好外部资源,与国内优质CRO公司甚至跨境合作;一方面,也在扩建团队,包括报批、工艺、临床等环节光靠培养来不及,内部团队成长虽然非常快,但亟待补充强兵悍将。

资本为创新插上翅膀

今年7月,塔吉瑞完成数千万元人民币Pre-A轮融资,该轮融资由深创投等机构共同完成。“公司产品线越来越丰富,对资金需求就会越来越大,希望能和中国资本界合作。”王义汉透露,他们开始启动下一轮融资洽谈。

王义汉当时拿出1000万元,再找到3家机构来做天使投资人,但资方的资金不能超过他,就这样凑足了天使轮的4000万元启动资金。“我把积蓄都压上了。现有6个项目,公司资金保证前两个项目是没问题的。若有剩余资金,后面4个项目同步推进,若资金困难,就先放一放。”听得出,这类创新型创业公司对资本的渴望。

然而,前期投资风险更大,过去不受资本界待见。中国以前做原创药很少,国家政策也不像今天这样明朗,资方没有配备专业的人和资源,很多机构看不懂,这几年情况大有改观。记者好奇的是,塔吉瑞新增的股东都是投资背景的人。

“其他股东大部分不是医药专业的,他们对公司日常营运很少干预,放手让公司成长。”王义汉解释,他更在乎公司发展理念能否得到投资者的认同。可能有的投资人讲究快速回报,资方会要求花钱去外面买产品,这种模式不是他们的选项。“董事会对我及公司的方向非常认可,他们给公司提供了很多支持,如副董事长骆权峰,天使轮他就是领投人,创业比我早,给了我很多帮助。无论是产业资本,还是纯粹财务投资人,只要认可公司的发展理念就行。”

近日,国家宣布在上交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在他发起的美中生物医药协会投资创业微信群里能感受到这批创业者内心的暗涌,他们在相互鼓劲、祝福。


记者手记<<<


看到已来的未来


对做药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研发出来的新药能帮助到绝望中的患者更令人欣慰。两个小时的采访,记者观察到这群低调的塔吉瑞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更高的山峰,每个人都是攀登者。翻看王义汉近两年的朋友圈,几乎都是在为做药人鼓与呼。

他也曾偷闲去电影院看过《我不是药神》,感触颇深。“可喜的是,积极面正在不断扩大。如病友群在美国相对比中国发达,甚至药还没批,病友群就传遍了。今天的中国这种事情在慢慢发生,尽管还只是萌芽状态,但有些病人比药企走得更远。我们这里已有病友自己找过来了,病友会告诉我们最前沿的信息,这个情况,我很欣喜地看到了。”王义汉在访谈中多次为当下的改变点赞。

大部分熟悉他的人评价他是低调的实干家。不过,再低调,也没人能忽视这位祖籍湖北的科学家在慢粒白血病、非小细胞肺癌等药物开发领域的赫赫战功。王义汉小时候家境贫寒,从小在家人鼓励下立志努力读书改变命运。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毕业后,1992年进入美国纽约大学,1997年化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加入阿里亚德,一直工作到2013年。

采访中,他提到一个小故事:前不久与旅居海外的科大校友闲聊,朋友告诉他,暂时可能不会选择回来,因为国内有些情况还不理想。但王义汉说:“一路磕磕碰碰走过来,中间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但我更愿意把目光放在积极的那一面。中国在成长,肯定会有很多缺陷。如果看的尽是问题,就会觉得风险大,年纪都比较大了,可能根本就迈不开回国这一步。我跟他说,可能需要我们更多看积极的一面,而且要牢记大方向。无论如何中国病人需要救治,中国患者也要像欧美患者一样有尊严地活着,这个刚需是任何事情取代不了的。”他给人的印象是很执拗,他看到的是已来的未来。(马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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